過去在蝙蝠家的耳濡目染, 又和覆聯相處了一段時間，盡管菲奧娜沒有學到他們抽絲剖繭的推理能力，但至少明白一個道理。

當你沒有親身經歷某件事時, 不要輕易完全相信某一方的說辭, 直覺也會欺騙你。

她輕輕將這個話題帶過：“也許校長有他自己的想法。是不是快到上課時間了？”

貝拉的註意力隨著她的話頭轉移,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表。

“還真是誒。還有三分鐘, 以我們走路的速度, 回到教室剛好。”

她想起傳聞中菲奧娜是天才的說法，忍不住驚呼道：“菲菲, 你算得好準哦，不愧是鋼鐵俠的女兒！”

菲奧娜：？

發生了什麽，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啊？

不過看貝拉輕易就忘掉了剛才的事，並不像是刻意提起的樣子, 菲奧娜心中還是松了口氣。

無論如何, 她給自己的感覺和格蕾絲如此類似……

菲奧娜在心中想什麽, 貝拉可不知道, 她還沈浸在自己的浮想聯翩中。

此時的她已經給菲奧娜套上了十八層濾鏡，無論菲奧娜做出什麽行為，都是在加深她原本就有且願意相信的印象。

“下一節是必修的數學課，我讓愛麗絲幫我們占位啦。”

貝拉是真的很愛說話, 她還在不停說著：“如果是我自己，肯定是要坐在後面的。但既然你來了，我讓她選了第三排，全教室視野最好的位置。”

“你的數學成績肯定很好吧, 鋼鐵俠是大發明家, 搞科學這行的基礎就是數學。”

菲奧娜不免有些心虛, 又暗自慶幸自己周末時不曾偷懶, 美國的中學數學也不算很難，而鳶尾花中學的學生也不算紐約的頂級精英——有那些志向的學生可不會來這裏讀書。

它在紐約中學界的風評，大概就是不用當繼承人的富家子弟們，找個學校隨便讀書的地方……

要不是這所學校姓斯塔克，可能網友們都要議論紛紛，她是不是已經被托尼開除繼承人名單了。

簡而言之，想要在這所最不內卷的學校混個優等，應該不會很難。

為了避免翻車，菲奧娜還是謙虛道：“也就一般。”

貝拉完全化身小迷妹：“我懂，這點簡單的知識對你來說，當然是易如反掌啦。”

菲奧娜一陣冒汗，她沒辦法接這句話。

在返回教學樓的路上，為了不讓貝拉再得出什麽錯誤結論，菲奧娜抓住最後的三分鐘，將談話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
她問：“貝拉，你有兄弟姐妹嗎？”

“有啊，我有哥哥呢。”

聊起自己的家庭，貝拉就打開了話匣子，“他都比我大很多，已經進父親的公司幫忙了。”

接著，她又連續不停地說她和哥哥之間相處的故事，中間都不帶停頓一下。

“真好。”菲奧娜艱難地找到可以插話的點，“你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嗎？”

提起這個，貝拉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。

“好吧，我還有個弟弟。但他很不喜歡我。無所謂，我也超不喜歡他。”

“他今年八歲，你懂吧，就是男孩子最煩人的時候。”

菲奧娜不由得多看了貝拉幾眼。

貝拉還在抱怨：“你知道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嗎？因為他嫉妒我在家裏待得更久。啊，之前沒有說，我爸媽離婚了，雖然他們現在又和好了。但在當年，我媽是帶球跑的女主角，我弟弟就是那個崽。”

菲奧娜又聽了一大段貝拉父母的愛恨情仇，此時她們已經踏入教室門口。

三分鐘講不完了。

等她們坐下後，貝拉還在繼續：“他六歲時才回到家裏，大哥常年不在家，他沒辦法給他找麻煩，就瘋狂尋我的晦氣，處處對我陰陽怪氣。而我又不能罵他打他，你知道那種心情有多憋屈嗎？”

菲奧娜不禁接話：“而且都不能告訴你父親，為了一點小事，沒必要打擾他。畢竟是親弟弟。”

“對，只有你懂我的心情！”

貝拉就像是在沙漠中徒步許久的旅人，終於找到了綠洲般激動。

“別人都只會說，為什麽不和你家裏人反饋呢。可是我爸爸和我哥哥那麽忙，我怎麽好意思為了這點事情去麻煩他們啊。仔細追究起來，我弟弟也沒有真的傷害到我，只是嘴賤而已。”

貝拉氣呼呼地叉腰：“我要是跑去告狀，那我多沒面子啊。他在其他人面前可不敢那麽胡來，就是欺負我！”

共情永遠是拉進人與人之間距離的最好武器，貝拉覺得自己遇到了命中註定的知己，菲奧娜也對貝拉多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微妙感覺。

就像是遇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。

而她們又是截然不同的——菲奧娜知道，自己絕對做不到貝拉那樣的活潑程度。就算是裝，她也裝不出來。

而且貝拉的父親也不叫布魯斯，布魯斯也沒辦法和某個女人上演那般精彩動人、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。

……大概吧。

至少，她沒辦法如此自然地在其他人面前，講述自己在家受到了弟弟的排擠。

她會惶恐不安，貝拉卻能理直氣壯地認為，肯定是弟弟有問題。

菲奧娜沒有那樣的底氣。

她看著貝拉的側臉。上課鈴聲已經打響，她的目光轉移到被塗得亂七八糟的教材上，看著數學公示皺起眉頭，直呼要命。

屬於她的煩惱，也不過是可以隨便應付過去的課業罷了。

像這樣，保持著無憂無慮的天真，能這樣快樂地度過整個青春。

真好啊。

——

離放學時間還有半個小時，托尼已早早地讓司機在校門外等候，他自己也坐到了車內。

他倒是想讓車子開到教學樓下，節省菲奧娜的步行時間，可是那孩子低調，從來不願意使用特權。

——要是人人都模仿托尼，教學區裏可停不下那麽多車。誰還不是家裏最疼愛、舍不得累著的心肝寶貝了。

史蒂夫笑話他：“倒也沒必要來那麽早。托尼，你的時間觀念都去哪了？瞧你那緊張的樣子。”

“你管我？”

托尼毫不客氣地懟回去，“你有什麽資格說我，自己還不是一樣？你在這裏做什麽，可不敢耽誤隊長寶貴的時間，你快點回去吧。”

史蒂夫老臉一紅：“我都是跟著你的車走的。你都來了，我就順便一起等唄，也沒有很久。”

托尼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。

他不想讓隊長一起來，不想！但是這個狡猾的家夥，在地下車庫認準了他的車，在即將出發前硬是擠了上來。

那他還能怎麽辦？總不能真的如此鐵石心腸地將他趕下去吧。

在這種無聊的時候，有一個人陪著說說話也是好的。

托尼長籲短嘆：“不知道安妮在學校裏適不適應，中午吃得好不好……”

“她在原來的世界應該也上過學吧。”

史蒂夫寬慰他道，“學校又不是龍潭虎穴，你不需要那麽擔心。菲菲從不挑食，肯定會好好吃午餐的。”

“唉，我擔心她被人欺負。”

托尼想到這裏，小腿又開始不安地抖動了。

“她瘦瘦小小的，又不會打架，萬一遇到校園霸淩怎麽辦？以她的個性，就算受委屈了肯定也是藏在心裏。”

史蒂夫無奈地搖頭；“你想太多了，托尼。菲菲的身份是公開的，在你父親開的學校，有人敢欺負霍華德的孫女？”

這是生怕自己和斯塔克家關系太好，拿不到退學通知哦。

托尼也明白這個道理，但不影響他漫無天際地擔心。

“萬一就真的有那種，腦子有點問題的呢？他只是智力低下，我的女兒卻可能要受委屈啊。”

史蒂夫：……

“你真的想多了。如果對方真是個傻子，菲菲也不可能被人家欺負到吧。”

菲奧娜只是單純善良，帶著些傻氣，但並不是愚蠢。

史蒂夫對她相當放心——光是她那敏銳到幾乎從不出錯的直覺，就足夠讓她躲避掉大多數危險了。

但在一個父親眼裏，孩子永遠是需要被保護的對象。

托尼甚至帶了戰甲出門，被史蒂夫接連勸道，“不至於不至於。”

就算是真的有人不長眼也不長腦，在托尼的地盤欺負了菲奧娜，也完全不需要鋼鐵俠親自收拾他嘛。

都還是茁壯成長的青少年，需要的愛與關懷的引導教育，怎麽能隨便使用暴力呢？

讓美國隊長揍一頓就好啦，實在沒必要動用戰甲的。

放學鈴聲響起了，托尼的思緒立刻從自我營造的場景中抽出，聚精會神地盯著車窗外，不錯過任何一個走出來的學生。

他們等了五分鐘。學生們陸陸續續走出來，沒看到菲奧娜。

史蒂夫：“可能她收拾書包需要比較久吧，她的動作向來不快。”

托尼點頭。他們又等了十分鐘，還是沒看到菲奧娜。

又等了十分鐘，學生們走了一批又一批，校門外的車子都空了一大半，還是沒看到菲奧娜。

托尼面露憂慮：“我覺得我得進去找找。該死，安妮不會被其他人為在教室裏欺負吧？”

史蒂夫：“不要因為看了一部校園暴力的記錄片，就過度腦補啊！”

托尼：聽不進去，滿腦子都是菲奧娜可能被欺負的畫面。

老父親心急了，老父親坐不住了。

他正準備不顧隊長勸說下車時，菲奧娜終於從教學樓裏走了出來。

她被一群人簇擁著，言笑晏晏地走在最中間，還不斷有路過的同學對她身邊的人投以羨慕的目光。

看得出來，她很受歡迎。

女兒和同學們相處得不錯，這是一件好事，做父親的應該為她感到高興，但……

誰能告訴他，為什麽安妮和一個男生挨得那麽近啊，都快貼到一起去了！

十四歲，還沒到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啊安妮！！

爸爸不允許！

托尼：痛哭流涕.gif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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